PΟ-18.℃Οм 不牢靠的面具

作品:《百日巴黎

    之前写的都是按照时间顺序,但是今天我要破个例——这件事就发生在昨晚,太奇葩了,我必须写出来。
    N给我的印象一直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要知道,tinder认识的男人,要么是急吼吼上来就要你联系方式交换裸照,要么是东拉西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同N的交谈,难得地让我有了在调情的感觉。我被勾引得春心荡漾,主动给了他我的手机号。
    然后,继续短信调情。
    不过我们都很忙,时间一直对不上。短信调情再有趣,时间久了也会腻。我明显感觉到N失去了兴致,垂死挣扎地想约他出来。但是,他却迟迟没有给我确定时间。
    我想,大约这个炮是注定约不成了。于是干脆删了短信记录,杜绝了自己再犯贱主动联系他的可能。
    时隔一个月,我忽然收到N一条短信(我记得他号码最后两位):“你在电影院里做过吗?”
    我颇为恼火,回复:“没有。隔了这么长时间,你就用这个问题来跟我问好?”
    N回复:“我只是想看看你会不会回我。”
    我反问:“我回复了,所以呢?你想要什么?”
    N沉默了很久,回复我:“好吧,我能感觉到你有点恼火。其实只是我不确定你会不会回我,我本来心想算了吧,但是转念一想,管他呢,我就是想联系你。”
    都是屁话,很明显——想联系我早就联系了,何必等到今天。但是恰好我最近心情不佳,颇需一点新鲜刺激来慰藉。于是我翻着白眼,“好脾气”地原谅了他,定下了第二天晚上的约会。
    他挑了个自己喜欢的酒吧,告诉我那家酒吧他在读大学期间经常过去,气氛不错,风景也很好。
    酒吧在市中心,位于索邦大学附近——是的,N曾经在索邦大学读过书,是历史学的研究生。
    高学历和私生活显然并没有什么必然联系,N早就告诉过我,他只是想找个炮友,一起度过愉快的几个晚上。
    我穿了条新买的连衣裙——并不是为了勾引N,只是我告诉自己,要换个心情,打扮得漂亮一点——前往赴约。
    出地铁口时,N已经在旁边的公园门口等我。他留着长发,金色的头发扎成一个松散的马尾,一双灰蓝色的眼睛,眼距有些宽,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他像是个戴了面具的假人。
    谈话时,这种感觉越发明显。N会耐心地听我的回答,补充我想说的意思,因为我的无聊笑话而发笑。但我清晰地能感受到,他的笑并非发自真心,不是因为觉得幽默,也不是因为觉得我可爱,单纯是为了配合,为了炒热气氛。
    哪怕我们的谈话真的很有趣,我也深刻地感受到不适。我想回家,哪怕他有一张帅脸,我也不想和这个人有什么进一步的发展。
    但N显然入戏颇深,一直同我聊到酒吧关门。十一点钟,天已经黑了。老板开始收拾椅子。街边来了个弹吉他的人,在我们身后弹唱。N付了钱,我们一同往地铁口走去。我们的身体贴在了一起,自然而然地牵了手。我看了他一眼,接着,停下脚步。
    他吻了我。
    旁边就是教堂,吹着微凉的夜风。吉他声音响在耳边,行人三三两两路过。而他在吻我,拥吻,用了舌头。我对巴黎最浪漫的幻想莫过于此,哪怕明知道对方在演戏,我也忍不住配合。
    罢了,生活不过是一场表演,何必追求入戏程度呢?
    我们吻了很久,N的手已经不老实地游走过我的身上。我心想,你是想在这儿直接上了我吗?大街上的……不怕犯法?
    好在N还没有那么变态。我们一起进了地铁。我甚至没有问他要不要来我家,一切不言而明。
    回家路上,我们间或聊天,谈些为什么地铁装修这么奇怪的没营养问题,间或接吻,吻到路人频频注目。如果对象不是N,而是我真心爱着的人,或者要求再低些,是个真心实意享受这次约会的人,此刻我的心里一定被幸福充溢满。但是可惜,他在演戏,而我心知肚明。拥吻之时,忍不住意识就有点发漂,好笑地心想,他到底下一步要做什么?
    一路都是前戏,回家后连话都来不及多说,直接滚上了床。
    比起伪装出来的翩翩君子,床上的N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急切,充满侵略性,甚至有些粗暴。我直接被他用手指干到高潮一次,手指加舌头又是一次。这时N冲我比了个手势——不消开口,我就领会到了他的意思:等我两秒,我去戴上套。
    甚至不需要我口交,N就迫不及待地进入了我。
    N的身材很好,六块腹肌清晰可见,动作更是粗暴迅猛,酣畅淋漓。我想我的邻居一定恨透我了,大半夜十二点叫床叫得这么浪荡销魂,毫不收敛——旁边邻居小哥前一阵忽然搬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总在半夜叫床太过扰民?
    对了,顺便说一句,前任邻居小哥似乎有个固定女友,每周末出现,然后会在凌晨一点钟左右发出十秒左右的男女混合呻吟——我深刻怀疑他女朋友是装的,不然怎么就能那么恰到好处,次次都一起高潮?
    当夜并不算热,甚至有些冷,我们俩却因为运动太激烈都出了汗。姿势换到第四个,N从侧面后方进入我,而我合拢双腿,被刺激得当场又是一波高潮——这次太激烈,N明显注意到了,停下了动作。
    我枕着他的胳膊,喘了半天,才想起来问:“你高潮了吗?”
    N回答是的。我长出一口气,感慨:“你怎么这么厉害?我被你搞得高潮了四次……”
    这还是谦虚算的,因为我中间被干昏了头,根本顾不上注意。
    除了不知道死到哪里去的E,第一次有人达到这种惊人成就。
    上过床后,我对N的印象明显转好。时间已经晚了,此时赶人似乎不太地道,而我也颇为期待第二天早上能不能再打一波晨炮。我于是问他,你想不想留下来过夜。
    N对我说,如果你想让我走的话,没关系的。
    ……这是什么回答?
    “没事,你留下吧。”我好脾气地对他说。N于是留下,一副任我差遣的模样,连我问他需不需要额外的被子或者枕头,都说无所谓,你决定,这是你家。
    不肯表达自己想法的人,肯定骨子里就有问题,相信我。我此刻已经预感到,N大约隐藏着什么秘密。是要偷我东西?但我家别无长物:电脑用了五年之久,电池续航都只剩下两小时;现金只剩下二十欧零五毛,信用卡免密支付撑死能刷出来不到一百块。他到底图什么?
    第二天早上,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六点半时,我迷迷糊糊听到一旁的N起床,爬起来,去了客厅。
    他是想喝水吗?还是想上厕所?
    不会想偷东西吧?
    我坐起来,却看到他开始穿衣服,一副要走人的模样。我一脑门子疑问,用带着睡意的声音含混地问他:“这才六点半,你怎么就醒了?”
    N含糊地回答了我一句什么,过来在我嘴唇上浅浅一吻,紧接着开门走人。
    我愣了一会儿,起床看了一眼。钱包电脑手机都在,什么都没丢。
    所以他到底是在躲什么?
    我不由想起以前看电影,里面总有那种花花公子式的人物,睡过无数女人,却为了避免第二天早上“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的灵魂质问,每次都在女方起床前悄然离开。
    他是觉得自己是这样电影主角一样魅力无边的男人吗?
    生怕睡过一晚后我会爱上他?
    我还没睡醒,无语地拿了手机删了我们的聊天记录,跟朋友微信吐槽了几句,继续开始大肆回笼。的确,N床上功夫不错,人也算是渊博,但这个一脸不自然的样子,比起担心让陌生女子陷入爱情,到不如担心一下,如何更好地修炼演技。
    前几天我和炮友一起看了个flix的自制电影,叫做《男人要自爱》(I   am   not   an   easy   man)。里面有一幕便是,男女权力颠倒的世界里,身为花花公子的女主角每睡一个男人便要丢一个玻璃球在罐子里,象征自己的战利品。睡着之前我心想,N也是这样做的吗?会不会他在我家偷了什么小物件,回家放到自己标注了年份的玻璃罐子里,于是从此我便成了他在2019年夏日的小小收藏?
    找了一天,都没发现家里丢失任何物品。大约是我太过恶意揣度别人了。今晚的我心想。毕竟谁会这么无聊呢?
    于是,我决定忘掉这件事抽一根睡前烟。
    拿了烟准备打火的时候,我却忽然发现,桌子上的备用打火机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