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承此生,解你千惆_分节阅读_4

作品:《愿承此生,解你千惆

    愿承此生,解你千惆 作者:都被注册了

    ……这世上最容易过的是时间,最难熬的也是时间……

    郁千惆猛然从噩梦中惊醒,汗已浸湿全身。第一眼看到的仍是风若行,眼里居然有着显而易见的红丝,瞧见他醒了,似乎长舒了口气,语声不同往常,轻轻地道:“醒了,醒了就好。口渴吗?我给你倒杯水。”

    这是他原先住的地方,他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长时间。

    伸手接过递来的水,不料手竟无力,完全握不住,那水全洒在了身上床上。刚刚坐起来的身躯也无力的又倒回床上。

    风若行忽然愤怒地嘶吼道:“早就提醒过你不要让人看到真面目,早叫你小心了,你……”

    郁千惆呆呆的两眼望着床顶,浑身撕裂般的疼痛提醒他那完全不是梦,而是铁一般的事实!那种非人的屈辱与折磨,带给他的难堪与苦痛,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承受。这种彻骨的绝望已将他全身心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以往再艰苦的条件再困难的环境他都能坦然而自信地含笑面对,如今……他居然找不到能让自己重新振作的理由。

    那样的过程,每次回想,都令郁千惆顿觉寒意彻骨,仿佛重回地狱!

    风若行望着他怆然而呆木的神情,眼眶再次一红,软言软语地问道:“你饿不饿,你都昏睡三天了……”

    郁千惆还是没有反应,风若行心下犯急,欲用言语安慰他,却一时之间找不出话来,在那里急得团团转,半晌负气地骂道:“千不该万不该,不是这样的人,就不应具有这样魅惑人心的容颜!”

    郁千惆终于有了丝反应,吃力地反驳道:“不要为别人做错的事找借口……”

    风若行眼见他终于有了回应,神情喜上眉梢,转瞬又愁眉叹道:“唉,我知道你肯定是第一次,第一次就受这样的折辱,换作任何人都不会好过,我只是怕谷主仍不会放过你,那该怎么办呢”话语中竟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担忧与关怀。

    郁千惆讶异的对上对方焦虑的双眸,内心忽然有一种久违的难以言喻的感动。这个人看来并没有想象中的坏。

    风若行皱着眉头思索了半晌,忽然将牙一咬,怒道:“不如我在你脸上划几刀,看他还敢不敢要你!”

    郁千惆尽管胸中绝望愤恨,郁结难解,仍然被风若行此话逗得哭笑不得,却也因此恢复了正常的理智,开始冷静的思考,暗想谷主果真如风若行所言不放过他的话,他又该如何自处?反抗还是承受,或是……他的心突然犹如明镜般清透明朗,如果一味地放任自己沉伦下去,那么一辈子都休想离开这里,意味着一辈子都要尝尽炼狱般残酷的折磨,永无止境的轮回下去!他身负师门恩仇,满腔抱负,怎能就在此处消亡?!

    是的,男儿心久炼成钢,只要一心无损,身体损伤又有何妨?

    一旦想通,郁千惆就再也不管今后会遭受怎样的折磨,眸中光芒大盛,瞬间整个人的神采昂扬夺目,仿佛明珠般耀眼。

    风若行还在担心他,伸手探他额头,看他的烧是否退下,又笨手笨脚的替他换了床被子,想来他是第一次照顾人,所以这几样在平常人家做来极其普通的事,令其手忙脚乱,一会儿的功夫竟是满头大汗。

    唉,这个人,不管先前名声怎样,对自己还是不错的。郁千惆心中感动,面上不由泛起微笑,口中由衷的谢谢。这还是自他摘下面具之后,风若行第一次看见他的笑容,不禁呆住,心弦居然头一次不明所以的微微震颤。

    眼前这个少年,乍看明明是一容颜英俊的普通男子,跟外面那些白袍人没有什么区别,可再次细瞧,却是有股无法捉摸的魔力引诱着旁人,像毒药一般,缓缓渗入全身,那种感觉令人挥之不去,真真是蚀骨销魂的魅力!难怪那谷主高高在上,无数俊俏挺秀的少年男子在前,却似不屑一顾,从没见哪一个人入过他的眼,偏偏见了郁千惆一眼,就不顾一切的疯狂掠夺他的身心。

    他不知道的是,如果郁千惆像其他男子一样,顺从地倒在紫衣人怀里也就罢了,正是他的不屈不挠,不停地作抗争才使得紫衣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要他,甚至不惜动用刑具与药物。也正由于少年的坚强不屈,才使得紫衣人对其更是偏爱。只因那种药物,绝不是正常人可以忍受的,坚强如少年,超过了任何人所能忍受的极限,冷酷如紫衣人也不禁被其折服。此所以,郁千惆现在还活着,还被允许送回治伤,被下令任何人都不能动他。

    而且,他明明先前遭受了那样的折磨,刚刚还似萎靡不振,为何转瞬间就像没事人儿一般,含笑面对他人?也太不可思议太令人迷惘了!

    风若行震慑于眼前的容颜与气骨,一时缓不过神。等他回过神,郁千惆像是累极,已沉沉睡去。他呆呆地瞧着那安静的容颜,一瞬间情难自已,俯身吻向对方额头。这一吻更令他情欲高涨,继尔将吻移向其他地方,以往熟练无比的动作此刻颤抖不已,解开少年的衣襟令其花了相当长的时间,好在少年确实累了,半丝儿不曾察觉,依然沉睡。

    那大片的青紫,是吻痕也是伤痕袒露在风若行眼前,触目惊心,反而惊醒了他的神智。他是个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混蛋,以往做这样一件事时从来没有手软过,而如今……他居然下不去手!心里毫无来由的,头一次遭受良心的折磨……像过了一甲子那么漫长,风若行郑重地,缓慢而温柔地替对方扣好衣襟,盖上被子,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眸中再无半分情欲之色,也无一丝懊悔之意。

    谷主送来的药极具奇效,第二日郁千惆就能下床走动。谷主又派人来请郁千惆过去,说是请,其实谁都知道这一去又意味着什么!果然,夜里郁千惆被送回来时又是一身的伤痕!附带送来的,还是那样极具疗效的药物!如此反复,就像活熊取胆,永不给他治好,永远让他活着,只因活着就有希望,就有需要用得着的地方。

    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风若行不免痛心道:“你为什么不顺了他的意?为什么还要作无谓的抗争?不然不会多了这许多的伤痕!”

    千倍百倍的折磨依然不能磨损郁千惆的心智,那五官深刻的容颜上,漆黑的眸子仍然闪亮,仍能冷静地回道:“机会再渺芒还是要去做,只因那样才对得起自己的心!”掷地有声的话宛若金石之言,风若行不得不再次佩服起眼前这个满身伤痕依旧冰清玉骨的奇男子。

    ☆、七 一心无损 (2092字)

    终于,三个月后,郁千惆的抗争起了作用。紫衣人完全被这种百折不回的毅力打败了,并深深震撼,前所未有的挫折感令其身心俱疲。再一次将郁千惆传召房中时,这种疲累感沉重的呈现在他眼前。这次,紫衣人没有激烈的动作,而是让他端坐面前,轻抚他的眉骨,长长叹息:“千惆,告诉我,怎样才能令你心甘情愿,完全听命于我?”

    郁千惆摇头,自始至终只有那句话:“放了我……”

    紫衣人打断他的话语:“卫云,风若行,我都可以放,但你……绝不!”语气坚决不已。

    郁千惆苦笑:“为什么?我对你来说只不过是一个玩物,三个月了,也该厌了!”

    紫衣人摇摇头,答非所问道:“这三个月来,我始终未摘下面具,你为什么不好奇?”

    郁千惆道:“自然有你的原因,我不想多问。而且你的容颜,要么极美,要么极丑……”

    “你觉得我应该是哪一种?”

    “无论哪一种都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紫衣人不再说话,缓缓取下了脸上的面具。他真实的容颜呈现在眼前,顿时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他的脸,半边如美玉无瑕,半边却是纵横交错伤痕累累,竟是极美与极丑齐具一身。

    郁千惆呆呆的瞧着,心想如果那半边脸完好无损的话,这便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绝世美男子,可惜……不知道他遭受了何种苦难心里才会那般扭曲……忽尔恍然大悟,低低道:“纵算你遭受如此厄运,也不该将气撒在别人头上!”他已经明白紫衣人为何疯狂掠夺那些美貌男子——因为失去,所以想得到,但失去的东西,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紫衣人被他了然的话语所惊,不想少年没有被他的容颜惊吓,反而竟洞悉了他的内心!先前凡是见过他容颜被惊吓的人都被其毫不留情的杀死,连自己都不忍瞧见这幅面容,所以一直带着面具,一直不敢揭开。而今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当着这个三个月内一度被他折磨得生不如死的男子面前揭开……然后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震慑!

    良久,紫衣人缓缓吐气,一字一句异常清晰的说道:“你果然与常人不同,不枉我为你心折!”此刻他毫不遮掩也不需遮掩自己的情感,在长久的掠夺与折磨郁千惆的时间中,他自己的身心反而被情感所侵蚀,不知不觉被俘虏了。

    激烈如火的眼眸,坦坦荡荡的情感,由紫衣人口中说来,更令郁千惆无法置信,瞪着对方,半晌仍是不能消化其话语中露出的浓烈如墨的情义。

    “所以,”紫衣人又坚决地说,“我决不会放你走,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趁早死心的是你,我绝不会心甘情愿!除非你将我杀了,我才会永久留在此处!”郁千惆的语气同样坚决,伴随着的是永远不变的明亮而清澈的眼眸。

    紫衣人被激怒了,扬起手就给了郁千惆一个巴掌,力道用得很足,直将其打得翻倒在地,憔悴的脸上清晰呈现出五个指印。

    郁千惆神色不变,对方愈动怒他就愈冷静。挣扎着起身道:“你打得越狠就表明你心里越虚,越没有把握!”

    紫衣人眸中几乎要冒出火来,极力压抑着自己,转过话题冷冷地道:“你可知为何卫云与风若行两人一直没有离开?”

    “自然是你不肯放了他们!”郁千惆不假思索地回,可是紫衣人的话出乎他的意料,“那是因为他们自愿留下!”

    “为什么?我不明白……”郁千惆霎时一阵茫然,他自然想不通,他一心要出去,紫衣人偏偏不放,可以出去的人却放弃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偏偏要留在此地……

    紫衣人扬起了嘴角,笑容中充满得意:“因为他们已经满足,像这般世外桃源,远离武林纷争,每日衣食无忧只管饮酒作乐,岂不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这确实是许多人最后渴望的归宿。郁千惆不得不承认紫衣人说的话有理,可是……可是,他想找理由反驳,却一时之间找不出任何靠得住的理由。

    三个月……才三个月的时间,人心竟可以变得如此之快么?他自己呢?一心抗争是否还有最初设想的意义?他的心是不是还像当初那般纯净?是否还具有那百折不回,虽千万人吾俱往矣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