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C0m 看病

作品:《医生,救救我

    《医生,救救我》

    01

    齐著走了。

    他是夜晚离开的,带着对向悉的不满。

    向悉躺在大床上,思前想后,她觉得对不起齐著。可是她没有办法。

    半小时后,向悉拨通了严茉的电话。

    严茉早已进入梦乡,突然接到电话,一颗心起了个突,然看到来电人,她浑身放松下来了,这不是第一回半夜接到她的电话。

    “姑奶奶,又怎么了?”

    “我和齐著彻底分手了。”

    严茉嗯了一声,语气里全无惊讶。

    “在床上分的手。”向悉泄气地补充道。

    “那两人做了吗?”严茉揶揄道。

    向悉能想象到她在电话那端忍笑的表情,咬牙切齿地反问:“你说呢?”

    “那就别伤心,又没被骗色,也没被骗钱,说来,他不是还送了你一堆奢侈品吗?你赚了。”

    “严茉,你不知道他今天看我的眼神,跟我是个异类似的。”向悉说着声音低了些。

    “你不是吗?”

    向悉默然。她确实是。

    两小时前,她和齐著从西餐厅回到她家。两人又开了一瓶红酒,一个是二十多岁的成熟女性,一个是正值壮年的男性,暧昧的灯光下,酒精助阵,干柴烈火,不知是谁先抱了谁,唇齿碾磨,衣衫凌乱。

    然当齐著的右手一路下移,扒开她的底裤时,她打了个激灵,脑海里闪过无数帧画面,和多年前在书上看见过的一句话——我不知道男女之间的“活塞运动”有什么意义?

    是啊,有什么意义?P⿲O18.てò⿲м (中间的不能少)

    什么意义都没有,不过是刺激了神经末梢,引起兴奋罢了。

    为什么得妇科疾病的大部分都是已婚女性?因为她们不单单要注意自己的卫生,还要承受伴侣给的那些诱因。

    说定两人还会闹出人命来,她可没有现在生孩子的打算。

    向悉平静了。

    齐著自然能感受到向悉的反应,抬头看向她的脸,却发现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而且带着排斥。

    齐著放开向悉,平躺在她旁边。半晌,他平稳了气息,说:“向悉,我是你男朋友,又不是在强迫你。”

    “我就是没什么兴趣。”

    向悉拉好衣服,从床上起来,把窗户开了一扇,通风。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齐著也已经整理好自己了。

    “虽然性不是生活里最重要的东西,但也不可少。向悉,我是一个有正常需求的男人。不如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你缓缓。”

    向悉回转过身来,对上齐著的眼睛,他眼里的情绪很明显,这么多次的戛然而止,他该厌了。

    “好。”

    齐著临出门前,又回头望了向悉一眼。朦胧月色下,她穿着一袭裸色裙子,身姿曼妙,五官精致。从外形论,他确实很中意她,不然不会忍到现在,但抵不住她在床上的反应,偶尔玩是情趣,一直这样,是病。

    电话那端良久没有声音,严茉怕向悉真想不开,打起精神安慰道:“你这肯定是工作压力,要不休假一段时间,松缓一下神经。出去旅游,帅哥肯定不会少,到时候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

    “可是我看科里的同事都家庭幸福,娃都生了几个了。”向悉想起这档子事,心里觉得特别不得劲,甚至是羞,怎么别人干这行都没事,偏偏就她毛病这么多。

    “早早就跟你说,职业有风险,入行需谨慎,你不信,当个妇产科医生,每天多脏,现在还出这问题。”严茉是恨铁不成钢。

    没错,向悉是一个妇产科医生。她刚刚在床上脑海里过的画面,就是自己每天工作时会看到的。

    “休假不现实,你再想个好法子。”

    严茉沉吟了片刻,迟疑地问道:“向悉,你这算是心理疾病吧?不如去看看心理医生。”

    心理变态——

    向悉脑袋里炸出这四个字。她想骂严茉,谁他妈有心理疾病了?然转念一想,也算是吧。

    向悉不吱声,严茉就知道她这是默许了,大起胆子继续说:“现在看心理医生的特别多,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你要不方便,我帮你挑个医生,把号挂了。

    “你…你找个女的。”向悉支支吾吾地说道。

    “不行。”严茉坚决反对,“你去看心理医生,就是找个人从另一个角度开解你,你要找个女的,回头你跟她讲讲妇产科知识,说不定你把她带偏了。你就要找个男的,让他告诉你,男性对这件事的态度,让他用他的方法为你排忧解难。毕竟你这是两性问题,和女人是讨论不出结果的。”

    事情就此定下。

    严茉速度很快,第二天晚上,就告诉向悉,已经为她预约好医生了。医生年龄三十加,成熟男性,耐心,经验丰富,最重要是长得不错,看上去一派正气。

    向悉扶额,又不是介绍男朋友,要求长相干什么。

    “怎么能不要求,要给你找个长相猥琐的,你说得出来你对男人有兴趣了?当然了,遇到那样的人,我们就算有兴趣,也要骗他们没兴趣。”

    向悉打断她,“预约的什么时候?”

    “本周五上午。”

    她这算是去看病吧,请一上午假应该没事,谁还不能生病了。

    周五,向悉还些微打扮了一番,以免被对方误会是男人对她没兴趣,那就尴尬了。

    心理治疗室离向悉家开车过去要一个小时,这是向悉特别要求的,找个离得远的,离得近被人撞见了不好,容易惹闲话。

    心理治疗室坐落在一幢大楼的第十五层,进去很宁静。挂号处有人专门处理预约的事情,向悉走过去,报上了医生的名号。她查了一下电脑,笑着回复道:“傅医生办公室里恰好刚有患者离开了,您可以进去了。从这边进去,左手边第二间。”

    向悉回了个谢谢,迈步走过去,心里竟还有几分忐忑不安,是怎么样一个人?她要怎么开头?如何叙述?

    敲门。沉而不哑的男声从里传来,“请进。”

    向悉用手抵住喉咙,清了清嗓,这才推门进去。医生正对着门口而坐,坐姿闲适,双手交握,搁在桌上,面容濯濯,确实长的不错。

    “傅医生,你好。”向悉扯了扯嘴角。她回忆起严茉对医生的评价,三十岁加,面前这位就算是不显老,实际年龄应该也没有三十岁,真是太年轻了。

    可是,对方对自己笑了,说了声你好,并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

    空气凝固了几秒,向悉在等对方开口问自己常规问题,但他却换了个坐姿后,正襟危坐地一言不发。

    “傅医生,要我先自述病情吗?”

    “对,你是怎么了?”

    原来看心理医生,医生会等病人先开口,向悉了然。毕竟来着的人各种心理疾病都有,这可能是治疗方法。

    “我这个说来可能有点长。”

    “没事,慢慢说。”

    果然很有耐心。

    “就是我吧——”

    “嗯?”

    “不喜欢——”

    对面的人挑眉。

    “不能接受——”

    他再次挑眉。

    “异性的接触。”话音落,向悉觉得这样不太恰当,连忙换了一种表达方式,“对于两性的事没有什么兴趣。”

    “你这种症状应该叫性冷淡。”他直接下了定义。

    向悉有点坐立不安,难道不应该做点检查或者类似问卷的测试,这样太武断了。

    就在向悉有点想结束这次谈话离开时,门被推开了。

    向悉不甚愉悦地转头,难道都不知道敲门,幸好自己闭嘴了,不然还不得被他听见了。

    从门口走进来的人,望着屋里的场景,皱了一下眉,厉声说道:“与阳,你干什么呢?”

    对面的人不甚在意地站起来,“我什么都没做,恰好来了一个你的患者,我帮你照顾着。”

    你的患者?

    向悉猛地站起来了,她鼓起勇气陈述了一边症状,对象弄错了。

    “你俩到底谁是医生?”

    后进来的男人颔首,“我是傅应山。”

    向悉瞳孔微缩,一双秀眉渐聚,“我可以投诉吗?”

    男人笑了笑,“这位小姐,我没穿白大褂,你看不出我不是医生吗?”

    这是倒打一耙?

    向悉觉得自己随时可能爆炸,是,都怪自己,就顾着忸怩了,这点常识都没有,但她又没来过心理诊疗室,以为这边不穿白大褂呢,刚进来,那挂号台处的人都没穿护士服。

    “你叫什么?”

    傅应山听着这两人火药味十足的对话,就知道他刚刚不在肯定发生点什么事了,急忙道歉:“真是不好意思,这位是我弟弟,他过来这边找我有点事,恰好我又离开了一会,两位可能有点误会了。”

    “叫什么?”向悉不理他,只逼问另一个人的名字。

    “傅与阳。”年轻男人干脆地应道。

    “在哪工作?”

    “来一科技。”

    向悉舒了一口气,算是打听清楚这人的来路,正颜警告:“咱俩刚刚的对话,希望你不要泄露出去一个字,不然我会去你们公司找你,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咱俩交换个电话号码,方便你找我。”年轻男人漫不经心。

    向悉瞪着他,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她这老脸还要不要了。

    傅应山拿了桌上的台历,砸向傅与阳,“胡闹什么。”

    傅与阳轻松躲过,应上向悉的目光,“不交换电话号码,交换个名字?”

    “你大爷。”

    向悉话音落,旁边的傅应山脸色变了,毕竟骂傅与阳也是在骂他。

    傅与阳上前了一步,向悉下意识地往后躲,怎么的这是还想打她?

    傅与阳勾了一下唇角,“我大爷胆子可大的很。”

    向悉深吸了口气,定睛仔细地瞧了对面的人一眼,像是要深深刻住他的面容,转而她迈着大步向门口走去。

    向悉从诊所出来,直接坐电梯到停车场。高跟鞋踩的频率不甚整齐,时快时慢,就像向悉此时的心率。

    真是去他大爷的!

    他妈的严茉找的什么骗子诊所!

    他奶奶的!刚刚应该带把做剖宫产的手术刀,直接把他颈总动脉割了算了,灭口一了百了。

    向悉没上车,围着车走了一圈,越想越气,那种感觉就像是被脱光了摆给人看,然后听到一句评价——“胸下垂,腰上肉太多”,或者是听到自家男人在外面说自己在床上犹如一条死鱼,叫床像喊魂。和这两者差不多。

    向悉又踢了一脚车,没踢好,刹那间脚踝扭了。吃痛大叫了一声,向悉缓缓蹲下。

    流年不利,诸事不顺。

    向悉一边感叹,一边准备掏出手机给严茉打电话,这副样子,她是开不了车了。

    手机还没解锁,向悉余光瞟到一双黑色皮鞋。顺着修长的双腿看上去,小腹平坦,再往上看肩膀宽厚,接着看,是刚刚的骗子。

    “怎么了?”他问,且蹲下来了。

    向悉压了压裙子,不让自己走光,“我脚扭了。”

    话音落,他陡然抱起她。

    向悉没想到他突然的动作,被惊了一下,但为了维持形象,没像刚刚那样乱喊乱叫了。

    “把我放车上就行,我叫朋友来接。”

    “去医院。”言罢,他又把怀里的向悉掂了掂,“搂我脖子。”

    “不想搂,太粗。”向悉视线飘向别处,不欲与傅与阳对视。

    搂他脖子?向悉轻哼,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精确找出他两侧的颈总动脉窦,然后双手一掐,他十秒中就晕厥过去。考虑到她还在他怀里,又行动不便,暂时不下手了。

    傅与阳突然把向悉往肩上一扛,然后一只手摸上自己脖子,“哪粗了?”

    向悉被傅与阳这么一甩,只觉得自己一头头发刷刷地打脸颊,脑袋晕头转向,“哪都不粗。”

    “还是有粗的地方的。”

    两三秒后,向悉回过劲来,“自我感觉太良好。”

    “你试试就知道了。”

    傅与阳又把向悉换成横抱,两人四目相对,停车场内寂静,彼此呼吸声清晰可辨。她的浅而急促,他的深而平缓。

    良久,向悉垮脸,“别捏住我点把柄,就使劲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不如来一次吧。”

    向悉的右耳和傅与阳的心脏仅隔着一层衬衣和胸腔,年轻的心跳健康有力,震得向悉耳膜发疼。她眼底晕晕一片,“我有洁癖。随便找野男人,我犯恶心。”

    傅与阳噙笑,抱着向悉快步走到他车上,把她放在副驾驶后,他从储物柜里拿出一页纸,“上个月刚入职,体检合格表。”

    向悉接过,从下自上看,一溜的红章,都是两个字:合格。最后,她停在了个人信息上。年龄:25岁。小了她三岁。

    “年龄太小了。”

    “成年就行了。”

    向悉把那张纸随意一塞,“不想就是不想。送不送我去医院了?不送就让我下去。差不多得了,再这样算是性骚扰了。”

    傅与阳侧着身子,静静望了一会向悉,然后启动了车子。

    两人去了就近的中医院骨伤科,找中医正了骨。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这两天别穿高跟鞋,别剧烈运动,好好休息。

    折腾完,傅与阳又欲抱着向悉走。

    向悉伸腿踢了他一脚,“抱上瘾了。”

    傅与阳没躲她这一脚,“高跟鞋不能穿。”一手拎起她的高跟鞋,然后嘴努了努,示意她看鞋。

    向悉微怔,凝神望过去,傅与阳卷起袖子露出半截小臂,蜜色皮肤上血管微凸,两根手指勾着她的那双黑色高跟鞋,且小幅度摇晃着。

    向悉没再说话,由着他又抱出来了。

    傅与阳把向悉放回副驾驶,还没起身,向悉突然搂住他的脖子,嘴唇贴着他的下颌线,“活怎么样?”

    他动了动脖子,两人嘴唇离的更近一些,“可能就一次,你病就好了。”

    “去哪?你家还是酒店?”

    “我家,很近。”

    傅与阳的车开的很快,向悉不晕车的人,都被他折磨得频频恶心。

    “开慢点。再这样,不去了。”

    “那在车上?”

    向悉歪头靠在车窗上。

    车速太快,车外景物瞧不真切。向悉一颗心却挺平静,可能看病才刚刚开始,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