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断情
作品:《拾花行(NPH)》 日头西落,余霞层叠晕染了半片云端,肉眼看上去很近,近到触手可及,实际上却是毕生不可得。po18.us
薄出韶抱着剑立在洞门口,抬眼望着满天旎霞出了神,往日的张扬尖锐丢失了大半,阿拾最喜欢的那双眼睛也不再澄澈无畏,此时此刻充满了迷惘。
或许他心底想什么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了。
薄出韶耳廓微动,神思瞬间回笼,拔出佩剑眉目藏锋,“都给我出来!躲躲藏藏的算什么江湖人!”
“薄公子好久不见了。”
户旸从顶方一跃而下,身后一众门徒陆陆续续现身,薄出韶连眼皮都懒得抬,“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公仪埁那个老家伙的看门狗,怎么你主人也把你发配到这种地方来了?”
“薄公子,你怎么称呼下属都可以,但家主毕竟是你的长辈,你这么称呼你的长辈怕是不妥。”面对如此侮辱性极强的话语,户旸面不改色,不急不怒,维持住了谦和有礼的君子风度。
薄出韶看不惯这类表面做派的伪君子,极尽讽刺之能,“嗤,狗果然是狗永远成不了人。”
“薄公子下属不是来陪你吵架的,这一个月以来公子受委屈了,下属是特意来接公子回去的。”
公仪埁临行前才觉得时间够了,教训给足了,再把人家关着恐怕说不过去,薄家那边一个月不见薄出韶的半点音讯,那个爱子如命的老家伙早就急疯了,甚至怀疑到了他头上,来公仪家闹过一回,被他三言两语搪塞了回去。
还有一个医药世家的公子,和那个来路不明的姑娘……
想想还是早放人为好,于是交代户旸入夜之前一定要把人带出来。
可惜请神容易送神难,薄出韶并不打算好好配合,“想关就关想放就放,公仪埁那个老家伙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告诉你除非他八抬大轿来请我,不然想叫我出谷绝不可能。7k7k001
“薄公子话不要说的太满,你可还有两位朋友呢,怎么不先问问他们的意见?”
知道薄出韶难缠,户旸也是下过功夫在里面的,如果其他两位愿意出去,薄出韶一个人坚持又有什么意义呢?最后还不是只能乖乖地跟着走。
“不用了,他们听我的。”
“是吗?这可说不好。”户旸朝洞口探了一眼,“那两位在里面吧,不如下属先去问问他们。”
并非征求薄出韶同意,说着话径直朝里面走去,将要越过薄出韶之际,一柄利剑横在了眼前,转头对上少年无波无澜却杀意暗流的眼神,冒了一丝冷汗,薄出韶的厉害不是寻常人能经受得住的,过来人的经验之谈。
“公子这是做什么?”
“再往前走一步,我杀了你。”
“公子误会了,下属只是看看而已而已。”户旸边讲边后退,进一步取得薄出韶的松懈,再看到薄出韶将剑放下的动作后,以流星赶月之势一跃而起。
薄出韶冷哼一声,剑于人先出,挡住户旸的去势,后凌空而起追而直上,只用了半招半式,便把户旸打落了下去,在地上滚了一圈万分狼狈。
“公子真的要和下属为难到底了吗?”
“你都这么说了,不和你为难到底我好像还对不起你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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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的面具已经崩裂,“你!”
“嗯啊……”
“快些快些……嗯……”
一串串不和谐的声音突兀地插入,他们两个是离洞口最近的人,且自幼习武听力异于常人,户旸表情不自然没有异常,但就连一手促就的薄出韶脸色也刹变,便不叫人理解了。
“听见了?还要坚持进去吗?”
这份尴尬的气氛维持到了第二日天明,山洞里的人欢好同眠,可怜了洞外的户旸一行人被喂了一夜的蚊子不说,还忍受了薄出韶一夜的臭脸,和不时显露出的杀气。
可是提心吊胆,好不容易才挨过了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夜,天色见白时又“被迫”观赏了一场好戏。
细微的脚步声越来越临近,所有人的眼睛都朝着洞口盯去,连薄出韶也不例外。
等了一夜等的不就是洞中人吗?待人影完完全全淡出阴影之内,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子,眉眼之间的青涩稚嫩一夜之间仿佛消失殆尽,本就是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此刻风情初露,往后指不定妩媚成怎样的殃民祸水。
女子露在外面的脖颈上一片密密麻麻的艳红,想起昨天听到的声音,脑海中不由得开始浮想联翩……
沉浸在无限想象中的众人很快被“啪——”的一声脆响打回了现实。
“……”
呆愣愣的众人看着薄出韶脸上多出来的红印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戏的人懵,被打的人同样懵的不行,“你……”一个“你”字说的并没有任何气势,反倒低声下气的。
“恭喜你啊,达成所愿了!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不悲不喜的说出这番话后,阿拾看待他的眼神陌生的便连对户旸这行人都还不如。
从困谷到出谷,三个人的关系了如同黑与白的变化,落差之间分明显着。冷冷清清的秋遇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温柔体贴劲儿,话也变得多了,而向来话多嘴碎的薄出韶则安静了下来。
三人中最没有变化的可能就是阿拾了,仍如初见,除了不再呆在薄出韶身边,以及她自己身边黏了一个秋遇之外,再无变化……
“咚咚咚——”
“咚咚咚——”
阿拾卧在客栈的床上,刚睡着便响起一串敲门声,声音不重应该是怕扰她休息,阿拾出门在外有警惕心睡意浅,只是身子乏的很,懒得去开门,听敲门声停了下来,向外翻身,刚好看见塌上落了一片浅蓝衣摆,阿拾支起脑袋,懒懒道:“这么晚了秋遇找我有事吗?”
秋遇忍不住将她的脑袋瓜卧到了自己腿上,拈起一缕发丝爱不释手的把玩,嘴角始终噙着温暖的笑意,“没有,只是想问你一下明天想吃什么,咸的淡的?还是甜的辣的?不如全都做了,你尝尝哪个更合你口味好不好?”
“都行。”
自从出谷以后秋遇俨然成了贤夫良夫的模板,外带一项撬窗‘绝’技,乍开始阿拾并不习惯,遥想当初第一次见面,跟现在比较简直南辕北辙。
这样的性格,和一个人实在是太像了,她竟然开始想念从前那个天天陪伴在身边,最后还被她嫌烦了的那个人了。
果然,她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