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色_ 作者:锦卮

    她一下，烧开的热水撒出，溅了她一手背。

    “哎呀叫你呢，别挡着，还杵在这里做甚！”

    胭脂咬了咬唇，“我这就去。”

    她按住疼痛的手，上前，一个比她年长的女人递给她一个托盘，“前堂东南三桌要的七月酿，快送过去！”

    “可是……”她从不去前堂的。

    “你还愣着干什么？想挨打嘛！妈妈催的急了！快去啊！”对方把东西往她怀里一送，她不得不接住。

    “快点回来！还有一堆活没干呢！”

    胭脂几乎是被推出来的，她低头看着手里的酒，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穿过回廊，到了堂前，不同于后院的乌烟瘴气，眼前一片淫靡，放纵。

    她朝东南方向走去，路上，不断有男人随手摸她的屁股，掐她的腰，这里是妓院，这样看起来下流的动作在这里却司空见惯，这也是为什么她从不来前堂的理由。

    她找到桌子，却见客人正搂了楼里的姑娘亲热，不规矩的大手已经将对方的肚兜解了一半，粗糙的大手按在女人的奶子上揉搓，女人呻吟着回应。

    胭脂视若不见，她把酒放下就转身离开。

    突然有人抓住她的手腕，笑容猥琐，转着身想看她的脸，“小美人来陪大爷喝一杯！”

    胭脂视图甩开他的手，却反而被男人拉进怀里，“来，亲一个。”男人恶心的面孔凑过来，胭脂别过头，“放开我！”

    挣扎过程中，她脸上头发被拨开，露出半张伤痕累累的脸，凹凸不平的鲜红色疤痕印记狰狞恐怖，男人吓得立即将她松开，“我的妈呀！真丑！”

    胭脂那另外半张毁容的脸很快引来了众人的注目，而此时，东侧楼梯口，一道鲜红的身影在鸨妈妈的陪同下上了楼。

    老鸨看见众人唯在一起不禁嚷了一声，“都在干嘛呢？”

    楼下旁边的姑娘应声道，“好像是阿月那姑娘出来，把客人给吓着了。”

    “那还不叫她给客人赔罪赶紧滚回去！”

    厉声吩咐完，老鸨陪笑道，“柳公子楼上请，清苑姑娘正在等你呢！”

    这一身骚气的红衣可不正是柳子三公子子陵，迈步前，他回眸朝楼下看了一眼，却见一道灰色身影低了头，匆匆离开。

    他并未觉得那身影熟悉，胭脂也并不知道他的到来，两个人就这般错过。

    【151】洛城重逢3

    胭脂刚一回到后院，想将手给清理一下，被烫得好疼，火辣辣的烧灼感，十指连着心，她恨不能将这只手剁了。

    她刚想去找些清水缓和下烧灼感，又被人叫了过去，“阿月！死哪儿去了！”

    胭脂刚淋了些清水在手上就听见叫唤，她回头应了声，“来了。”

    “快把饭菜送到清苑姑娘屋里。”

    “是。”

    清苑，可以说是这香榭居的花魁了，来这里的男人没有哪个不想见她一面，甚至是睡上一晚的，只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有这样的福分，首先你得能出得起这个价，有多少人倾家荡产，也只是远远地看上她一眼。

    送饭菜的不只她一个，她们一行五六人，每个人托盘里都有两个菜，胭脂是跟在最后的。

    不一会儿，她们就到了门口。

    屋内隐隐有琴声传来，为首的姑娘打了招呼，里间的丫鬟便开了门，众人一个个进去，将菜摆好，出来，井然有序。

    轮到胭脂进屋时候，琴声戛然而止，只听得一阵鼓掌声，“清苑姑娘的琴声果然名不虚传。”

    胭脂正端了碟子的手突然一滞，少女微倾的眼眸中闪过讶异之色，心头猛然被揪紧，这个声音？这个声音！

    三哥哥……是你么？她抬头朝那帘幕后边望去，一次瞧见一道鲜红的身影缓缓上前，走到那弹琴女子的身后，“琴声虽妙，不过其中有根弦音色有缺。”

    她看见柳子陵紧挨着清苑，抬手拨弄其中一根弦，两人动作看起来甚是亲密，胭脂眼中闪着一层泪光，泪水即将溢出眼眶，突然有人在她耳边呵斥，“菜都摆好了，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出去！”

    吼她的，是清苑屋里的丫头雅儿。

    就在这时，柳子陵抬头朝珠帘外看了一眼，只不过，此时胭脂在他眼里，就是个粗布丫头，他并未看清她的容貌，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将目光收回了。

    胭脂暗自咽了口气，忍着掉下的泪水，转身出了房门。

    她没有再回头，眼中泪水渐渐消逝，她径直朝后院走去。回到后院，是没完没了的活，此刻，她就是这香榭居的打杂丫头。

    第二日，清晨。

    香榭居白天是不接客的，所以楼里十分安静。

    一大早，其他丫头和妈妈还没起床，胭脂就已经在后院干活了。

    没一会儿，前院的一个丫鬟找来，匆匆忙忙的，给了胭脂一副药方子，吩咐她，“苏姑娘昨儿个夜里喝多了，身子不适，老毛病又犯了，你去医馆，按照这个药方子抓些药回来！快快去。”

    “嗯，好。”胭脂拿了药方子就出门了。

    她很快抓了药回来，谁知路途中竟然下起了雨，而且这雨还大的厉害，她生怕药湿了，把药塞怀里，跑到前面的一座凉棚底下躲雨。

    应是好些人没料到今儿个会下雨，洛城嫌少下雨，所以大家也很少用得上雨伞这东西，凉棚里挤满了人。

    胭脂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药，幸好，没有淋湿，突然，身后不知是谁挤了她一下，她一时没抱住，怀里的人药掉落在地，她忙蹲下身去捡，竟有人抢先一步帮她把药捡了起来。

    “谢谢。”她抬头道谢，目光对上的却是一双含笑的凤眸，胭脂蓦地僵住。

    柳子陵也愣住了，他忽然抓住胭脂的手，激动地唤了她一声，“脂儿！”

    胭脂突然挣开他的手，着了魔般跑了出去。

    【152】不识旧人1

    大雨很快淋湿了全身，胭脂如逃命般疯狂地往前跑，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避开三哥，或许是因为弋哥哥的死她已经心灰意冷，又或许她现在容颜尽毁，无法面对。

    她分不清，只想拼命地离开他的视线。

    柳子陵在后面追着她，“脂儿！脂儿！我是你三哥呀？”

    胭脂没有回头，不论他说什么。

    柳子陵有些想不明白，她为何会躲着自己。

    小丫头跑不过她，很快胭脂就被追上了，柳子陵一个跃身就到了她的面前，拦了胭脂的路，“小丫头，你跑什么？”

    他上前，她后退，随即又朝另一个方向拼命地跑，柳子陵从不知道这丫头体力这么好，他一直觉得她是个娇弱的姑娘。

    穿过一条巷口，尽头是一条河流，没有路。

    “脂儿，有什么问题你同三哥说，三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