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入佳境_分节阅读_22

作品:《爱入佳境

    爱入佳境 作者:一字眉

    南嘉一滞,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她是清楚,分手是她自己提的,因为受不了孤身在异乡打拼的辛苦和孤独,渐渐对迟迟不来的他也埋怨起来,每次打电话都以吵架告终,她学会了吵闹、胡搅蛮缠,折磨自己的同时也折磨着他,仿佛那样自己就能好过一些。

    她永远都记得,白经池忍耐到极限后对她说的那句话:“南嘉,你对着镜子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即便生气到极致,他也只说过那么一句重话。

    然后呢,为了所谓的自尊心,她提出分手。

    再然后,他让她自己冷静一下,几天后她依旧在赌气,坚持分手,他答应得干脆,从此再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

    她没有一天不在后悔,但一直倔强地不肯低头,几个月之后,听到的便是他和余尔在一起的消息。他们要结婚了,她甚至来不及再争取一下。

    可是她不甘心啊!

    白经池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点了一支,抽一口,长长吐了一口气。

    他和南嘉认识将近十年,那么多年的情分,不是说舍弃就能舍弃的。他还把她当朋友,但不可能再有其他多余的感情。

    “抽吗?”他转头,把烟盒递向南嘉,这是男人在争吵后惯用的委婉求和的手法。他一只眼在烟雾微眯起来,薄唇间叼着一支烟,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性感。

    南嘉定定地看着他,忽然一抬手,把他嘴里的烟拔掉,然后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捧着他的脸,朝那睽违多年的唇吻了上去。

    白经池没料到她这突然的动作,懵了一下,在她贴上来的一瞬间猛地别开了脸。南嘉的手用力扳着他的脸,白经池冷着脸把她的手拽下来,因为太过用力,将她推得后退了一步。

    河堤上没有围栏,南嘉半只脚踩空,重心不稳,惊呼一声,向后倒了下去。白经池也吓了一跳,连忙又拉了她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南嘉本能地往他身上靠过来,白经池等她站稳,迅速松开她,自己后退了一步。

    他已经气得不想说话,扔下一句“你自重一点,我已经结婚了!”,转身就要离开。

    南嘉扑上来,从后面抱住他,泣不成声:“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不甘心,不甘心你变成了别人的,不甘心陪在你身边的是别人!”

    “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我没有义务为你的不甘心买单。”白经池用力掰开她的手,大步走开。

    “你不爱我为什么分手之后又以慈善机构的名义资助我念书?”南嘉在他背后哭着大喊,仪容不整,哪还有半分平日的优雅和自信,声音在夜晚的寂静中被无限放大,带着满满的不甘心,和几乎愚蠢的自欺欺人。

    白经池顿住脚步,回身望向她,表情冷肃:“如果这件事给了你错误的信息,那我向你说声抱歉,你误会了。”下面的话说出来很可能会伤害到南嘉的自尊心,白经池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事实上,那笔钱是余尔捐的,所以资助你的是她,不是我。”

    当年周虹生病的时候刘晴常去医院陪她,好姐妹之间总喜欢互相谈谈家常,那段日子南嘉过得很辛苦,刘晴心里也难受,几次在周虹面前哭诉,周虹看着南嘉长大的,也很心疼她,但当时她已经自顾不暇,想帮她也有心无力。

    她还在生病,白经池不想她为这些事伤神,当时他已经开始跟着余爷爷慢慢接手余氏的工作,原本是想用自己的工资力所能及地补贴她们家一些,那时候他已经跟余尔确定了关系,并没瞒她。

    也许当时多多少少还是念着一些往日的情分,才会跟余尔提这件事,但这并不能成为他还爱南嘉的证据。

    至于为什么通过慈善机构资助,这就是余尔的一点小心机了。当时的情况下南嘉是不能不帮的,不然显得她不够大度,说不定还会因此跟白经池产生隔阂,但她私心里并不希望白经池跟南嘉再有任何牵扯,所以以自己的名义,向当地一个专门资助中国贫困留学生的慈善机构捐了一笔钱,只要求他们在名单上加上南嘉的名字。

    白经池在这一刻忽然发自内心地感到庆幸,当时他没有自己私自帮助南嘉,而是选择了先跟余尔商量。

    夫妻之间的坦诚,真的很重要,不然一件小小的事,都可能对婚姻造成致命一击。

    “……什么?”满脸的眼泪早已将原本精致的妆容弄花,南嘉震惊地瞪着眼,一片狼藉的脸上表情僵硬,显得有些滑稽。

    “我想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白经池转身离开,再没做停留。

    他到达周虹住的病房时,刚好碰到刘晴出门,点点头叫了声:“刘阿姨。”

    “小池啊,”刘晴笑眯眯地,看了看他身后,纳闷道,“小嘉呢,不是去接你了吗?”

    “她在下面等你。”白经池气还没消,不愿跟她多说,直接进了屋去看周虹。“妈,爸,我回来了。”

    周虹正弯腰坐在床边,让白谦帮她洗头,一遍洗过,白谦去换水,她拿毛巾擦了擦脸,抬头,跟刘晴一样的反应,喊了他一声,然后瞅着他身后:“余尔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她下去找你了,你们没遇到?”

    白经池愣了下:“没有。”

    周虹一脸纳闷:“奇怪,你们今天怎么搞的,她回来没碰到你跟小嘉,下去找你,你上来又没碰到她,什么情况?”

    白经池过去轻轻拉了一下周虹的手,对这个年纪的男人来说,已经是难得的亲近动作了。他放下东西,拿出手机给余尔打电话,无人接听。

    连打几个都没人接,家里的座机也是一样,白经池皱眉,收了手机说:“我出去找她。”

    ☆、Chapter

    工地的事故一处理完,白经池一秒钟都没有耽搁,把同去的袁经理留在那儿跟进后续事宜,自己先开车赶了回来。五个多小时的车程,饭都没顾上吃。

    一回来又是一堆麻烦事,南嘉莫名其妙的纠缠,余尔的突然失踪,还有临走前妈妈拉着他那一番痛哭和忏悔,白经池已经满心疲累。

    他开车回江畔别墅的时候,一路上还在不停地给余尔打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听,十有八.九是闹脾气跑哪里躲起来了。江畔别墅区各家灯火都亮着,远远看过去,唯独自家的房子是一片漆黑。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白经池还是进了家门,一片漆黑中,只有一楼角落处开了一盏昏黄的小灯,那是白球球的窝。

    这个点白球球不知道是没睡还是被他进门的动静吵醒了,瞪着俩圆眼睛,十分警惕。窝外面摆着一个兔子形状的卡通白盘,白球球的饭碗,现在空空如也。白经池倒了点兔粮给它,不忘在旁边另外一个小圆杯里添上温水。

    除了这片小天地,家里其他的灯都没开,白经池还是每个房间都找了一遍,余尔并不在,不过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了一个精致的纸袋,里面是一整套的帽子、围巾、手套,儿童款的,围巾和手套上都有q版的小马图案,帽子顶上还有俩耳朵一样的凸起。

    袋子里还有一张卡片,写着——马宝宝生日快乐,祝马宝宝快高长大。后面还画了一个笑脸。

    这个马宝宝白经池还有印象,是马主任家的独孙,姓马,又刚好是马年出生的,所以小名就叫马宝宝。不过生日是什么时候,他还真不记得了。

    前两天打电话的时候余尔说拜托了马主任来给妈妈做手术,这大概是她准备的礼物吧。

    余尔的电话依旧没人接听,白经池先往余家老宅打了电话,陈嫂说余尔并没有回去;然后给梁乔打了电话,她说最近出版社挺忙,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过余尔了,她自己的新书都不管,全部都交给出版社决定。不过一听余尔不见了,她二话不说就出来帮忙找人,白经池没想麻烦她,但是想拦都拦不住。

    余尔的朋友不多,其实也可以说是很少,白经池把能想到的那些她有过联系的人全部问了一遍,一无所获。

    她可能去的几个地方都没有消息,白经池立刻联系了翟域和赵恺帮忙找人,然后提着那个袋子出门。隔壁的房子灯火通明,他顿了下,过去敲门。

    来开门的是家里的帮佣,听说他的来意后一脸为难地往里看了看,让他稍等一下,随机关上了门。白经池也不在意,等了片刻,门再次打开,一个腹部微微隆起的漂亮女人站在门口跟他道歉说家里人不懂事怠慢了,透过半开的门,可以瞧见后面楼梯上站着的青年男人,正一脸阴沉地看过来。

    余尔有一日曾跟他聊起过,说认识了隔壁的乔太太,白经池却知道,里面那位乔家大少目前还是未婚。其中内情外人不好多做猜测,白经池却还是礼貌地称呼对方一声:“乔太太,抱歉这么晚来打搅,冒昧问一下,我们家余尔今天联系过你吗?”

    乔太太愣了下:“没有啊,她出什么事了吗?”

    “跟我闹小脾气呢。”白经池捏捏眉心,故作轻松地解释道,“不接电话,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需要帮忙吗?”里面那位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冷冽。

    “不麻烦了,多谢。”白经池遥遥望过去,两人的视线对上,彼此心照不宣地点点头。

    从乔家的别墅离开后,白经池立刻开车出门去找,刚开出别墅区,翟域的电话就打过来了,白经池连忙接通,“有消息了?”

    “我说这位兄台,你的智商被狗吃了吗,直接手机定位不就行了吗?难得你有事求我一回,我以为多难呢!”那边一阵噼里啪啦打键盘的声音,翟域没好气道,“南山公墓,小鱼饵估计看爷爷去了,不过这个点,也可能是看鬼去了。”

    白经池默了一会儿,道了声“谢了”,直接挂了电话,拐上通往南山公墓的那条路。

    他的智商可能刚才拿去喂白球球了。

    去南山公墓的路上,白经池先给大晚上两肋插刀跑出来帮忙的梁乔通了个信儿,郑重地道了谢,让她先回家去,说改天再登门道谢。

    那边梁乔也松了一口气,推辞了一下,然后一点也不见外地直接说:“余尔上次做的牛肉酱还有没有哇,她给我的那些已经吃完了,这两天已经吃不下饭了都。”

    白经池有点无奈,只好说改天再给她送。

    南山公墓外,酒红色的沃尔沃停在路边,隐在夜色里,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一片黑暗中,车中忽然发起一点亮光,黑夜寂寥,白光忽隐忽现。

    墓园内,幽静得几乎没有一丝声响,一排排墓碑整齐排列,肃穆而冷清,呼啸而过的风声听起来都有些阴森。余尔抱着膝盖靠在一块墓碑上,脸埋在腿间,一动不动,安静得像是睡着了。

    不怕吗?

    当然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