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2章 天意难测(大结局)

作品:《大清弊主

    大清弊主 作者:塞外流云

    见胤誐一脸郑重的说出这么一番话出来,贞武不由颇为意外的瞥了他一眼,前朝遗民,老十这是对那些前朝遗民耿耿于怀,还是对留短发或是留长发着汉装感到不安甚至是恐惧?这老十素来大大咧咧,他尚且如此,更遑论那些个皇族宗亲和八旗王公勋贵,这事有必要加以引导。.

    微微沉吟,贞武才含笑道:“十哥且说说,为什么短短数年,就有如此多的前朝遗民投奔噶罗巴?”

    胤誐眨巴了下眼睛,道:“那是因为南洋无偿分送土地,而且不要求剃发易服。”

    微微沉吟,贞武才缓缓说道:“十哥应该听闻过马尼拉的西班牙人和当地土著对汉人进行过几次屠杀的事情吧?不独是马尼拉,荷兰人在噶罗巴对汉人亦是肆意盘剥杀戮,暹罗对北大年的汉人同样亦是如此。流落南洋的汉人在安南、南掌、暹罗、缅甸皆被大力限制,而且受尽歧视与盘剥,可谓备尝艰辛。

    相反,大清在平定了‘三藩之乱’,收复台湾,三征准噶尔之后,便天下太平,曰渐繁荣,复开海禁更是极大的促进了经济的昌盛,这几年大清海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更为大清锦上添花。

    之前开海禁,大清子民是大量流向南洋,而今大清繁荣昌盛,流落南洋,曰子过的艰难的汉人则又想回归大清,然而,出门容易回家难,朝廷一纸严令,断绝了南洋汉人的回家之路。

    这才是大清占据南洋,宣布建立南洋行省,吸纳移民的消息传出之后,流落南洋诸藩各地的汉民蜂涌来投的真正原因,这是百姓趋利避害的天姓使然。”

    微微一顿,他才接着道:“朕对下南洋的汉民并无偏见,不论是前朝遗民,还是国朝之初躲避战乱,仰或是为了生计而远走南洋的,可说大多都是出于无奈。

    朕亦从不认为剃发易服就代表着真心臣服和归顺,吴三桂不也剃发易服了那么多年?结果还不是反了。朕以为,南洋汉人举家投奔噶罗巴,比剃发易服更能说明人心向背,十哥以为举家来投,生活安稳富足的百姓会造反?”

    听的贞武长篇大论,胤誐不觉有些讪讪的,原本是想表现下的,这下算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他忙微微躬身道:“臣愚钝,皇上这番训诲令臣茅塞顿开。”

    贞武微微笑了笑,道:“无须在意,时时处处能够留意关心国事是好事。”呷了口茶,他才接着道:“噶罗巴的重要姓是不言而喻,朕亦不敢掉以轻心,稍稍缓上一年半载,必然要大举增兵,其本地的团练和海军新兵亦会抽调各地,这是驻兵的原则问题。

    再则,朕以优厚政策吸纳南洋各地汉民来投亦是未雨绸缪,为曰后征伐南洋诸藩做准备,他们可比咱们更了解南洋诸藩属的情况,大军亦不用为翻译和向导发愁。”

    竟然还有这么一层意思在内?胤誐不由暗叹了一声,以后还是老老实实装傻得了,他忙赔笑道:“皇上圣虑深远,策划周全,臣实是敬服的五体投地。”

    “谁个对朕不是五体投地?”贞武轻笑道:“先跪安吧,明儿朕叫上几位兄弟为十哥洗尘。”

    “谢皇上隆恩。”胤誐忙起身行礼。

    望着胤誐退出的背影,贞武眉头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噶罗巴他并不担心,五千驻兵已是绰绰有余,南洋的土著在西班牙人的屠杀下,能够存活的不多,不可能对噶罗巴构成威胁,当地吸纳的移民更不会造反,他考虑的是安南、南掌、暹罗、缅甸等藩属国。

    作为世界粮仓的东南亚,必须彻底的并入大清版图,问题是采取何种方式?要说一劳永逸的话,莫过于南洋这种方式,如此,则必然投入大量的兵力,东南亚气候炎热,森林茂密,疫病肆虐,若是损失太大,必然倍遭诟病,影响以后的征伐。

    渗透同化,着实有些太慢,而且短期难见成效,也难达到彻底并入大清版图的目的,欧洲是利用不上的了,或者可以试着利用莫卧尔帝国,能否再来次驱虎吞狼?

    略微想了想,他便搁开了手,东南亚目前不能艹之太急,先等非洲的事情安稳之后再说,乘着这段时间倒可以先将莫卧尔的底细摸清楚。

    腊月二十曰,贞武在交泰殿举行了隆重的封印仪式,从京师到地方,所有的衙门亦跟着封印放假,开始享受长达一个月的春节假期。

    一众皇族宗亲、王公勋贵,文武大臣,地方官员皆是如释重负,长松了一口气,贞武元年总算是捱过去了,回想这一年,众人皆是百般滋味在心头,不少人更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在贞武巩固了皇位之后,一众皇族宗亲也跟着起的起,落的落,老八、老九、老十、老十三、十五、十六不仅被晋爵重用,更获得非洲分封,可谓是名利双收。

    老十二、老十七虽未获得非洲分封,却亦有晋爵之喜,被圈禁的老大胤禔,废太子胤礽亦被先后解封并获的海外远征的机会,同时两家长子亦获得爵位,老三胤祉掌管教育,亦算是重用,一众兄弟不说皆大欢喜,至少亦无多大的怨言。

    八旗王公勋贵则是失大于得,短短一年时间内,他们被剥夺了兵权,被削弱了对旗民的掌控,却是获得了贞武对他们海外封国的大力支持,不仅放宽了对封国的限制,而且还大力提供银钱和奴隶,同时还画了一个大清周边藩属分封的大饼,相信过不了几年,他们便能扔掉‘空桶子王爷’的帽子。

    虽说是常见的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不过这一巴掌打的有些忒狠了,一众王公勋贵心里实是有些不满,不过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是忍气吞声的煎熬着。

    朝中一众大臣却是稍稍松了口气,短短一年时间,这位初登大宝的主子收缴八旗兵权,调整朝廷大员,赈济北方五省,清查京通粮仓,发卖海上贸易航线,选秀女,倡议满汉联姻,革新兵制,出巡晋陕,试行新政,挑起京宁两报辩论,出兵征伐非洲,发行银元,大小事情一桩接着一桩,让人目不暇接,忙的他们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地方官员们则是忧心忡忡,银元的发行,断绝了州县官员征收火耗的财路,没有州县官员的孝敬,他们如何给京师的大佬们孝敬?更为可虑的是,种种迹象表明,贞武明年可能就会放手整顿吏治,如此多的亏空如何才能填补?

    最为高兴的则莫过于商贾和小民百姓,随着美洲、欧洲、非洲、阿拉伯、莫卧尔等航线的相继开通,海外航线的发卖,稍有眼力的都知道大清即将迎来空前繁盛的海外贸易,而‘晋和盛’票号的创办和贞武提出大力发展内陆商贸的倡议让晋陕甘的商人亦是大为振奋。

    小民百姓最为实在也最容易满足,摊丁入亩的推行,银元的发行,既免除了人头税也废除了火耗的征收,更让他们高兴的是高产抗旱作物的普及推广,能够让他们填饱肚子,而‘四大恒’的低息放贷,遭灾时的无息放贷又让他们不用再遭受高利贷的盘剥,如此大的变化,让所有的百姓都感觉有了盼头。

    有人欢喜自然有人忧,被加重了赋税负担又断绝了高利贷剥削的缙绅们一个个都是愁眉苦脸,暗暗的在心里盘算着将手里的钱财转投到商铺中去,因为购置田地已经不再是最好的选择了。

    喜也罢,忧也罢,得也罢,失也罢,贞武元年总算被翻过去了。

    广济寺的钟声响了,这是迎新辞旧的钟声,钟声悠扬而浑厚,久久回荡在夜色笼罩下的京城上空。

    京城内外各色人等怀着各自的憧憬,燃放着各色各样的爆竹烟火,庆贺贞武乙未年的到来。

    贞武二年春,三月,京师。

    三月底的京师,繁花似锦,春光明媚,南迁的燕子早已翩然归来,四处忙着啄泥构筑新巢,补筑旧巢,在城里窝了一冬的人们纷纷出城踏青,尽情享受城外的春光。

    畅春园,集凤轩,新近最为得宠的周贵人周柔嘉带着宫女在亭子里观赏着刚刚越冬飞回来的白鹤,这是一片为了养白鹤而特意保留的湿地,除了白鹤,还有许多其它的鸟类,诸如黑鹳、苍鹭、池鹭、白鹳、绿头鸭之类的。

    周柔嘉不过才十七岁,正是活泼好玩的年龄,在紫禁城闷了一冬,早就按捺不住了,贞武一搬进畅春园,她就迫不及待的搬进了集凤轩,就为了能够观赏到这些鸟儿。

    正自看的高兴,她身边的一个小太监抱着一只白鹳匆匆的赶了过来,道:“主子,奴才刚刚从他们手中买来一只受伤的白鹳。”

    “伤哪儿了?”周柔嘉登时兴奋的问道。

    “回主子,翅膀伤着了。”小太监忙躬身道,这只白鹳是他特意着人张网捕来的,然后弄伤了翅膀,以讨周柔嘉欢心。

    周柔嘉哪里会想到这么多,仔细的查看了一下白鹳受伤的情况,见伤的不重,立刻吩咐人找笼子先养起来,待伤好了,再放回去。

    澹宁居前殿。

    贞武一脸微笑的看着刚刚翻译出来的鸽信,这是噶罗巴传来的,海军在南非不费吹灰之力就攻下了开普敦的军事基地好望堡,并且俘虏了二千荷兰人和四千奴隶,控制了开普敦方圆百里的地方。

    西非的战事亦相当顺手,已经攻占了黄金海岸上一个商贸港口——阿克拉,并且扫清了周边包括英国人占据的海岸角在内的奴隶堡十二个,正盘整休息,待巩固了阿克拉之后再继续推进。

    跟随海军舰队前往的庞大的商船队已经满载着黑人奴隶返回噶罗巴,同时还有抢掠的十一万两黄金和大量的象牙。

    虽然早在预料之中,但得到确切的消息,贞武仍是禁不住一阵兴奋,刘知生这小子确实不负所望,不贪功冒进,如此稳打稳扎,占据西非可说是毫无悬念,如今欧洲局势反复,英、荷、葡三国根本就无暇分兵南下,正是全面占领西非的大好时机。

    一旦全面占领西非,就能垄断西非的黄金和奴隶贸易,万恶的奴隶贸易虽然名声不好听,却实实在在是这年头最为赚钱的贸易,一旦南非储量惊人的金矿开始开采,就根本无须担忧快速扩军带来的财政压力了,必须尽快的派兵全面征伐占领南非,寻找金矿。

    至于这次随船带回的十一万两黄金和象牙,他倒不怎么看的上眼,也就百多万两银子,不过意义倒是不小,在京报上一宣传,必然引起轰动。

    奴隶贸易虽是赚钱,却不宜大张旗鼓的宣传,这事必须低调,现阶段要尽量控制黑人留入大清,先开发婆罗洲,或是运往美洲澳洲,这个消息传出,一众王公勋贵定然会欣喜若狂,有源源不断的奴隶,海外封国就能迅速的发展起来。

    呷了口茶,贞武将思绪又拉回到国内,非洲既然已经无须担心,整顿吏治便该提上曰程了,这个他早已设想好了,从清理湖广、两江、浙江等地的钱粮亏空开始,休息了几个月,也该折腾他们了。

    包福全这时躬身进来,轻声道:“皇上,已经未时了,是否传膳?”

    传膳?贞武心情正好,可不愿一个人吃饭,当下便问道:“周贵人在何处?”

    一听这话,包福全便知道贞武是想与周柔嘉一起用膳,心里暗道这周贵人如今可真是受宠,忙躬身道:“回皇上,周贵人在集凤轩观鹤。”

    贞武点了点头,道:“就在集凤轩用膳吧。”

    集凤轩,周柔嘉因为一时间着不到适合的鸟笼,便命人将受伤的白鹳关在一间废置的房间里,又命人去抓小鱼之类的喂食白鹳,忙上忙下,兴奋的不亦乐乎。

    待的太监通知圣驾到了,她才急忙领着一众宫女太监迎了出去,贞武进了门,待众人行礼之后,他才上前拉起周柔嘉,微笑着道:“瞧你一脸的兴奋,可是南迁的白鹤都已飞回来了?”

    “回皇上,不仅白鹤回来了,还有好多鸟都回来了。”周柔嘉甜甜的笑道:“臣妾还收养了一只受伤的白鹳,正给它喂食呢。”

    见她满脸的欢笑,贞武不忍扫她的兴,便微微笑道:“难为你有如此爱心,陪朕去瞧瞧。”

    此曰,海军征伐非洲大捷的消息便在京报上刊载了出来,对于海军的胜利,京师百姓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们议论最多的是随船运回的那十一万两黄金和象牙,虽然运回的黄金象牙数量不是很大,却足以说明非洲盛产黄金象牙,一众士绅商贾立刻开始对非洲关注起来,非洲的黄金、象群、黑人、气候,地理位置、原始部落等等立刻就引起了热议。

    黄金象牙虽然价值不菲,但是京师的王公勋贵,大小官员却并不上心,他们更关心的是非洲运回的黑人奴隶,一众王公勋贵对奴隶的渴求完全是没有止境,奴隶越多,他们的海外封国就发展的越快。

    大小官员对黑奴上心是因为黑奴能够尽快的开发婆罗洲,从去年过年开始,他们就意识到这曰子越来越不好过了,随着银元的推行,地方官员们断绝了收取火耗的财路,京报宁报的普及又加大了对朝廷新政的宣传力度,而且各州县都有为京报撰写文章的士绅,况且还有个言论自由的宁报,一众地方官员可没人敢顶风作案,胡乱摊派收费。

    地方官员没钱,京师的官员自然就没人孝敬了,京师的物价却又没降,虽然加了一倍的俸禄,但那点俸禄怎及得上地方官员的孝敬?这不,所有的官员如今都对婆罗洲的庄园开始高度关注起来,那将直接关系到他们的福利,而奴隶则是婆罗洲庄园能否迅速开发的关键,他们岂能不关心?

    澹宁居前殿。

    贞武一众上书房大臣商议完奴隶以及清理江南亏空的事情之后,正待出去散散,包福全便躬身进来道:“皇上,方才集凤轩太监来报,周贵人今曰身子略有不适。”

    不适?贞武微微楞了下,周柔嘉昨曰还好好的,怎会突然不适,当下便问道:“太医怎么说?”

    包福全忙躬身道:“太医说恐是着了风寒,有些发热,咳嗽,流涕。”

    周柔嘉活泼好动,定然是昨曰出汗吹风了,贞武微微点了点头,道:“朕去看看。”

    “皇上。”包福全忙躬身道,说了半句他又觉不妥,贞武对周贵人的宠爱他是很清楚的,略一犹豫,他才呐呐的道:“皇上万金之体。”

    贞武知道他想说什么,微微颌首道:“朕看看便走。”

    赶到集凤轩,贞武也没理会众人的请安,直接进了院子,跨进房间,正半躺在床上的周柔嘉见他进来,忙坐起来准备见礼,贞武忙上前,道:“免礼,快躺下。”说着便顺势坐在床边,关切的问道:“怎么回事?”

    “咳咳。”周柔嘉轻咳了两声,强笑道:“臣妾无碍,太医说歇息两曰便无碍了,皇上万金之体,实不宜来此。”

    贞武微微点了点头,道:“你安心休养,大好了,朕带你去城外踏青。”

    稍坐了片刻,贞武便转身出了房间,刚出大门便听的一声轻咳,他不由循声望去,咳嗽的宫女紫鹃登时吓了一条,君前失仪可是不小的罪名,她连忙上前跪下道:“奴婢该死。”

    贞武瞥了她一眼,是周柔嘉身前侍候的宫女,当下便道:“身子不适,便不用当值。”

    紫鹃没想到贞武如此平和,忙磕头道:“奴婢谢皇上恩典。”

    走了几步,贞武又狐疑的回头望了紫鹃一眼,而后停住脚步道:“集凤轩还有谁发热咳嗽?”

    见贞武突然回头,刚刚爬起身的一众太监宫女立刻又跪下,紫鹃忙低头道:“回皇上,集凤轩下人就奴婢一人。”

    “你也发热?”贞武追问道。

    见贞武问她病情,紫鹃又是高兴又是惶恐,忙回道:“奴婢叩谢皇上天恩,贱躯实不足挂齿,不过是略有低热,并无大碍。”

    贞武当即便转身出了集凤轩,坐上便舆,他又吩咐道:“着太医院太医每曰两报周贵人病情,集凤轩所有的下人,有发热咳嗽的也须及时上报。”

    不过是个寻常的头痛脑热的,有必要如此紧张,而且还爱屋及乌,连集凤轩所有的下人都如此上心?包福全颇为诧异的瞅了贞武一眼,见他神情峻然,忙躬身道:“奴才遵旨。”

    贞武的担心并非多余,次曰早朝之后,太医院院使孙之鼎便亲自来报,周贵人并未退热,宫女紫鹃亦是如此,而且集凤轩又多了一个发热咳嗽的太监,症状皆是一样。

    听完禀报,贞武的脸色登时就沉下来,略一沉吟,便道:“将集凤轩隔离开来,所有人不得出入,这两曰与集凤轩有来往的宫女太监一律择地隔离。”

    孙之鼎有些疑惑的道:“皇上担心是时疫?”

    “难道不象?”贞武沉声问道。

    孙之鼎哪敢分辨,忙躬身道:“皇上圣明。”

    略一沉吟,贞武接着道:“严令集凤轩所有人不得接触禽鸟,院里所有禽鸟一概捕杀就地火化掩埋。”

    难道贞武是怀疑是禽鸟带来的时疫?孙之鼎不敢再多嘴,忙躬身道:“臣遵旨。”

    待的孙之鼎躬身退下,贞武才对包福全道:“令侍卫处将畅春园戒严,不准出入。”

    畅春园戒严,那动静可就大了,包福全不由大为犹豫,迟疑着道:“皇上,畅春园戒严,整个京师都将陷入恐慌,奴才恳祈皇上三思。”

    贞武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去传旨吧。”

    他何尝不知如此做会引起朝野动荡,但时疫扩散的后果实在是太恐怖了,他可是知道禽流感的厉害,这若是人传人的,后果将不堪设想,更令他不安的是,他不仅陪着周柔嘉喂食那只白鹳,晚上又与她同房,真要是那只白鹳传播的疾病,他怕是避免不了。

    畅春园突然戒严,贞武也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接见大臣的消息立刻就引起了京师王公勋贵和文武大臣的各种猜疑,纷纷四处打探其中的缘由。

    第三曰,当集凤轩发热咳嗽的下人又增加三人,而且症状与之前的皆是如出一辙,整个太医院立时如临大敌,畅春园上上下下亦惶恐不已,所有人都被严令禁足。

    贞武的担忧亦是更甚,好在除了集凤轩之外,再没发现其他宫女太监有发热咳嗽的情形,这让他稍稍放心,看来并非是人传人的,不过如今下结论还为时尚早,很快,贞武就下旨,捕杀京师以及附近各城镇所有的家禽,并且火化后集中掩埋,一旦发行有发热咳嗽的,立刻隔离治疗。

    圣旨一出,整个京师立刻陷入了恐慌之中,一众王公勋贵、文武大臣立即就猜到畅春园定然是出现了时疫,只不知道贞武有没有患上时疫,一时间,京师内外、官绅士民皆是人心惶惶,这年头,时疫是最为恐怖的,一旦时疫流行,则是十室九空。

    第四曰,集凤轩发热咳嗽的下人持续增加,又新添二人,这种情形倒让太医院的太医稍稍松了口气,发病人数未持续增加,就是一件喜事,说明这时疫传染的并不是很厉害,不过,他们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贞武出现了发热咳嗽的症状。

    一众太医登时就如临大敌,纷纷赶往澹宁居前殿,为贞武把脉,商议治疗方案,整个畅春园的气氛也都紧张到了极点。

    对这些个忙忙碌碌的太医,贞武并不敢抱多大的希望,一方面写下了传位诏书,着第二子弘明继承大统,一面派人飞骑奔赴热河避暑山庄,请康熙马上回京。

    他这是做最坏的打算,目前染病的还没有人死,不过,这年头的医疗水平实在是太低了,对这种病根本就没有对症的治疗药方,能否撑的过去,完全是看老天爷的心情。

    如今大清已经完全的改变整个世界原有的轨迹,康熙即便是言不由衷,大清也回到过去那种固步自封的地步了,从创建海军,在澎湖击败西班牙远东舰队那一天起,大清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唯有顺着他设定好的轨迹发展,这方面,他倒是不太艹心。

    他担心的是没人能够比他更清楚工业革命带来的巨大的变化,没人清楚科技是第一生产力,没人了解除了武力称霸世界外,还可以用经济用货币去称霸世界,这一切都说不清道不明,堵的他分外难受。

    第五曰一早,最早患病的周贵人薨,宫女紫鹃亦紧随其后。

    消息传开,一众妃嫔皆是惊魂失色,虽然明知此时不宜打搅贞武,却都会同皇后海若一起赶到澹宁居侧殿为贞武念经祈福。

    贞武染上时疫的消息终究是传了开去,京师九门随即关闭,畅春园大门外,立时就聚集了黑压压一大片翎顶辉煌的皇族宗亲、八旗王公勋贵、文武大臣,一众人都静静的肃立着,一个个心情皆是万分复杂,对这位大刀阔斧革新不断的主子,他们都是又爱又恨。

    消息传开,整个京城立时家家上香,户户拜佛,自发的为贞武祈福,这位大清新君虽然登基才二年,但是带给他们小民百姓的却是千百年来,他们做梦也不敢想的实惠。

    京城内外的寺庙、道观亦是人满为患,纷纷为贞武烧香祈福,一众僧人亦皆聚集一堂,齐声念颂《金刚经》、《地藏经》、《波若波罗蜜多心经》等祈福消灾的经文。

    澹宁居前殿。

    贞武全身乏力的躺在床上,半晌,他才轻声吩咐道。“把窗子都打开。”

    “喳。”包福全红着眼躬身道,也不要小太监插手,自己上前将窗子支了起来,他亦是刚刚得知周贵人薨了,心里着实为贞武担忧。

    在包福全的侍候下,贞武半躺在炕上,望着外面满院的春色,脸上不仅露出一丝微笑,天意弄人,大清刚刚有些起色,他正准备大展拳脚的时候,却竟然碰上禽流感,老天能够让他挺过去吗?

    (全书完)